25年拯救上万女性，「性侵养女案」背后的神秘女律师，究竟有多厉害？
文/卡娃·阿球
牵动数亿网友的“高管性侵养女”案，从曝光至今，已经一个星期有余。
对于星星来说，接下来的路，依然艰难重重——
“养父”鲍某某自身懂法，又擅长诡辩，一度混淆视听为自己极力洗白；而星星母女势单力薄，四处奔波求助，却连基本的取证都异常艰难。
但好在因为舆论的不断发酵，最高人民检察院现已宣布，将赴山东介入此案。
而且，值得庆幸的是，接下来的这场硬仗中，星星再也不是孤立无援了！
北京千千律师事务所承接了星星的案件，并派出了公益律师为她担任辩护人。
而提到这家律所，我们就不得不提到它的创始人——
郭建梅。
郭建梅，何许人也？
郭建梅出生于1960年，河南滑县人。
1979年，她考上北京大学法律系，并在大学里认识了老乡刘震云，两人于1985年结婚。
刘震云，中国知名作家，因为发表小说《一地鸡毛》被很多人熟知。
有人戏称郭建梅为刘震云背后的女人，但实际上，郭建梅在中国公益律师领域建树斐然。
就连刘震云本人也曾这样评价自己的妻子：
“我觉得，她是一个伟大的人。”
她是中国首位专职公益律师，被人称为“中国公益之母”，2005年曾获“诺贝尔和平奖”提名，2007年获“全球女性领导者”奖章；2010年被评为“中国十大正义人物”。
2011年，郭建梅获得“国际妇女勇气奖”，希拉里亲自给她颁奖。
2019年，她更是获得“正确生活方式奖”（又称“诺贝尔替代奖”，与诺奖几乎同重量级），获奖理由是“在维护妇女权益方面的开创性和长期努力”。
左二为郭建梅画像
可以说，对于很多底层女性而言，郭建梅就是她们“世上最亲的救命恩人”。
从1995年至今，郭建梅一直致力于法律援助，免费帮助弱势群体打官司，并且一打就是整整25年。
对于一个律师来说，这是不可思议的。
因为在很多人看来，律师这个职业，是一份名利双收的工作。以郭建梅这样的资历，在业界早已年入百万，甚至千万。
就连郭建梅自己也说，她在外面随便接一个官司，赚个一百万，“就跟玩一样”。所以，她的很多同学都开起了超跑，住起了豪宅。
但郭建梅偏偏选择了一条最难走的路，25年以来，她为无数像李星星这样申告无门的人，带去了希望。
明明有年入百万的机会，却选择了一份不赚钱的工作，甚至有时候还要冒着生命危险，长年累月去做这个得力不讨好的事情。
面对这些疑问，郭建梅却只是淡淡地回了一句：
“因为为弱势群体发声，才是我人生最大的意义所在。”
一个人的走向，早在童年就写好了伏笔
郭建梅25年的公益律师之路，早在她的童年就埋下了种子。
1961年，郭建梅出生于河南省滑县一个贫苦的村庄里。
由于父母都是农村公办教师，平常工作很忙，无暇照顾小建梅，于是她从小一直跟着祖辈们一起生活。
那时候，在郭建梅的家乡，男尊女卑的思想很严重。她的姥姥和奶奶，都是重男轻女观念的受害者。
郭建梅和姥姥姥爷
姥姥因头胎生了一个女孩，从此就过上了常常遭受公婆毒打的生活。
而爷爷奶奶家，男权文化氛围更加严重。
吃饭的时候，白面馍专属于爷爷和爸爸，而奶奶和家里的女人们，只能吃红薯、窝窝头之类的东西，而且还限量——“吃不吃饱，都是那个数”。
奶奶除了干家务，还要出去卖白面馍。
最令郭建梅耿耿于怀的是，奶奶是活活被饿死的。
为了防止奶奶偷吃白面馍，每天出门前，爷爷都会把篮子里的馍很仔细地数一遍，回家后钱跟馒头要进行盘点。如果奶奶路上偷吃，回家就会被爷爷毒打一顿。
奶奶死的时候，才43岁，她是被活活饿死在了卖馍的路上，尸体被发现时，她随身挎着的篮子里还有几个没卖出去的完整的馍。
每次想到奶奶，郭建梅都会忍不住双眼湿润：
“奶奶又冷又饿，可馍在篮子里，她就是不敢吃啊……”
奶奶的死，在郭建梅的心底烫上了一个刻骨铭心的烙印，也使得她情感的天平，后来一直都重重的偏向女性和儿童。
但彼时的她，并没有想好以自己的能力，能为遭遇过或者正在遭受迫害的女性做点什么。
中国第一代公益律师的诞生
郭建梅的人生转折点，发生在1995年。
那一年，在《中国律师》杂志工作的郭建梅，因工参加了第四次世界妇女大会。
郭建梅在世界妇女大会上
就是那一次大会上，她被“公益律师”的陌生议题迷住了。
在那里，她第一次听到希拉里的演讲：
“每个女性都应该有机会去实现自己的天赋。但是，我们必须认识到除非他们的人权受到保护和尊重，否则女性永远不会赢得充分的尊重。”
这一句话，瞬间就像一团火焰一样，在郭建梅心中熊熊燃烧。
它与隐藏在郭建梅内心的理想不谋而合。
长久以来，自己不就是希望，能够用自己的力量为女性尤其是弱势女性做点什么吗？
郭建梅心中久藏的理想之火，就这样被点燃了。
尤其是当一位外国朋友问到“中国有没有从事妇女法律援助的公益律师机构？”这样的问题，答案为否定之时，她突然觉得，这样的空白，应该由她来填补。
她说：“那一刻我意识到，我找到了自己的生命家园。”
参加完大会3个月后，郭建梅便辞去了工作，与北大老师一起组建了“北京大学法学院妇女法律研究与服务中心”，做起了针对女性的民间法律援助与研究工作，免费为没钱、没地位、求助无门的弱势群体代理案件。
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，郭建梅走上了当公益律师的道路，成了中国第一位公益律师。
当时，她没有想过这条路她会走多久，也并没有想过这条路有多难走。
“就是觉得，身上背负着一个使命感，促使我做这件事。”
郭建梅不会想到，这条路，她一不小心就走了20余年；
她更不会想到，这条路的艰险程度，远远超出了她的想象。
公益律师，到底有多难？
郭建梅一头热血的扎进公益律师这条道儿，才渐渐发现，公益律师的难，很多时候不仅仅是官司难打。
在中国，人民普遍认为越有能力、有水平的律师名声越响亮，且都是承办经济案件能赚大钱的律师。
只有没能力、没本事的律师，才会干收入很低的法律援助工作，去当所谓的“公益律师”。
仅这种世俗的看法，她都要承受人们太多的白眼和嘲讽。甚至在法庭上面对一些法官时，他们投给郭建梅的眼神，说话的语气和态度，都透着冷漠、傲慢与偏见。
但这一切，还不是郭建梅最受不了的。
最令她难受的是，在援助弱势群体的过程中，总是无可避免的直面太多的血腥与不公。
“我自小在农村长大，知道女性的不易。但是我没想到，我所见到的，只是这世间很小很小的一部分。”
“李彦案”，是郭建梅接触的最令她难忘的案子之一。
李彦是四川安岳县的家庭妇女，她长年遭受老公谭勇的家暴，被烟头烫全身，扯住她的头发往墙上撞......
在绝望之中，李彦不停地反抗，最终得到的却是谭勇更为猛烈的拳头。
最为恐怖的一次是有一日李彦不小心和谭勇起了争执，谭勇一怒之下砍掉李彦一根手指头，还把手指头泡在酒里观赏。
手指本可以到医院接好，却因为谭勇不准其去医院，导致李彦最终失去一根手指。
李彦也不是没有寻求过帮助，她反复去寻找妇联、县领导、派出所帮忙，但结果都没用。
在又一次家暴中，绝望的她奋起反抗，杀掉了丈夫谭勇。
因为是杀人案，没人愿意接李彦的案子，而李彦也根本没钱请律师辩护。
所幸后来李彦通过层层途径找到了郭建梅，郭建梅知道后丝毫没有犹豫，马上接下了这个案子。
“因为接了这个案子，我几次遭到谭勇的家人围堵辱骂和威胁，但我不后悔！
（李彦）她是杀了人，但也要看看她为什么杀人！如果不是被逼得走投无路的情况下，她会这么做吗？！”
而在郭建梅的努力下，李彦死刑最终被改为死缓。
判刑那天，激动的李彦抱住郭建梅大哭不止，郭建梅的眼泪也簌簌而下，但更多的是激动——
她又帮一个可怜的女人，拿回了公道！
永远不做商业律师
“李彦案”后，郭建梅的名气大了起来，开始有更多无助的女性找上门来。
在帮助这些女性的过程中，不断有人在刷新着郭建梅对人性的认知，其中就有替“宋山木案”辩护的律师团。
“宋山木案”发生在2010年，22岁的女孩罗云被山木集团原总裁宋山木，以“打扫卫生”为由诱骗至家中，身处例假期仍被强奸。
对于罗云而言，这是一段人生的低谷期。
但更让她恐惧的是，宋山木拿着她的裸照威胁她，“如果胆敢曝光，我就曝光你的裸照，‘废掉’你的男朋友。”
最终，束手无措的罗云找到了郭建梅，郭建梅毅然决定出庭帮她辩护。
当时，被告人宋山木厚颜无耻的说，自己和两个当事人是情人关系，她们是自愿跟他发生关系的。
这番颠倒黑白的说辞让郭建梅感到气愤，但更让她怒不可遏并且痛心的，还是宋山木的代理律师：
“他的无耻我还能理解，我不理解的是他的律师比他还无耻。这个案件事实清楚，证据确凿。当他的律师在那儿“慷慨陈词”地谈这个问题的时候，我真是控制不住了，我站起来，请求法官停止她的辩护。”
在开庭的过程中，郭建梅在本子上写下一句话：永远不做商业律师。
她的愤怒几乎与被害人等同，以至于她事后便忍不住去责问那个辩护律师：
“你收了他多少钱？他给你十万你卖不卖？你明知道那3000和本案毫无瓜葛，还在那搬弄是非，你对得起你的职业么？你对得起国家，对得起信任你的人民么？”
“作为律师，你不配！我要控告你，到全国律师协会控告你！”
郭建梅知道，当时是在她义愤之下的一种感性状态，因为她实在无法忍受这个律师不顾事实黑白颠倒的辩护。
最后，她硬是凭借着一己之力，让宋山木得到了应有的惩罚——
宋山木被认定为强奸罪，判处有期徒刑4年。
守护无数人的郭建梅，自己病倒了
网上曾有一段话这样形容律师群体：
“太感性的人是不适合做律师的，但是理性的人是做不了公益律师的。感性，意味着激情，不切实际，眼里揉不得沙子；理性，意味着沉稳，会审时度势。”
郭建梅的眼里就是揉不得沙子的，因为童年的经历、天生的悲悯让她对不公的事无法有容忍的姿态。
但同时，身为律师，她也必须要理性和克制，因为只有这样，她才能最大的去帮助辩护人争取自己的权益。
可感性与理性的长期交汇，使得郭建梅感觉，情绪上越来越难以切换自如。
再加上触碰了太多同行的利益，他们为了自己的名和利，到处贬低郭建梅。他们说她是因为“接不到案子才去做公益律师”，说她“作秀”。
郭建梅一开始不当一回事，但说的人多了，加上长期碰到的都是负面案子，她病倒了。
她得了“中度偏重抑郁症加重度焦虑症”，医生开了4个月药量，强令她回家休息。
在生病的期间，郭建梅无数次怀疑自己，自己一直坚持的事情到底是不是对的。
但当她看到，她帮助的那些女性得以洗刷冤屈，重获自由；
当她看到，她所帮助的那些弱势群体得以逃脱苦海，重获新生；
她的心，突然变得锃亮锃亮：
“我既然选择这项工作，就应该接受它的辛苦和清贫。虽然道路是曲折的，但前途是光明的。
这是值得去做的事情，因为这个事情让我明白，什么是活着的意义。”
“黑暗里若没有炬火
我便是唯一的光”
物欲横流的社会，除了温饱之外，名和利是很多人都会选择去追求的必需品。
但对于郭建梅而言，这个世上有一些事，比名和利更重要。
因为她知道，有一些人，连基本的生活都保障不了；
因为她知道，这个世界并不是表面看上去的那么鲜亮，在一些看不到的角落，有一些黑暗依旧在悄悄滋生。
因此，她选择了放弃对名利的追求，去做一道光，照亮那些被黑暗笼罩的地方。
“很多人问我，为什么做公益律师。其实没有为不为什么，我是穷人家出来的，我就想多帮帮其他和我一样的女孩。”
这令我想起了鲁迅说过的一句话：
“黑暗里若没有炬火，我便是唯一的光。”
如今，这个在暗夜里燃起一束光的女人，又一次坚定的站了出来。
这样一个悲悯善良的女人来做星星的代理人，我们很放心。
而我们也相信，郭建梅团队一定会对星星的这场官司全力以赴，为她驱散人生的乌云。
免费打官司25年，保护了那么多女孩，郭建梅这个名字，值得被我们所有人铭记。
今天，就让我们一起对她说一句：
“郭建梅，我们记住你了，谢谢你！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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*作者：卡娃·阿球，文章首发于公众号：卡娃微卡（ID：kawa01），让千万女性看见美好。转载请联系卡娃微卡。
